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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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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阿翠那些来不及一一述说的过往,芙蓉突然感到一阵由衷的恶心。他们进村路上遇到的每一个眼神不善之人,说不定都为逼死阿翠出了一份力。芙蓉找了张椅子坐下,用力搓揉脸颊,竟想不到任何办法避免这场悲剧。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蔡洋巡视直阳,亦不曾为玉兰主持公道,端州官场人人歌颂玉兰事迹,下安村人敢囚禁阿翠、拐卖玉兰,又有谁会在乎一个异世者的正义呢?

阿翠已死,即便她活着,谁能证明村民与她发生了性关系?

即使是最确定的那个七旬老汉,按照柳国法律,年逾七旬者不坐监,相当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相柳叹息一声,轻轻抠开芙蓉近乎痉挛的手,说:“……走吧。”

临行前,玉兰一如以往地在村人谨慎的注视下,把芙蓉一行送到村口。她郑重地向四人鞠躬道谢:“你们说得不错,我得发声,为了柳国每一个人的正义。阿翠是我最坚强的学生,如果她的生命能唤醒有志之士共同努力,还直阳一个风清气正的人间,让天下父母放心,让所有少女不惧,我的学生就没有白死。”

马车一路摇晃着走上官道,从下安村到芝草,沿途风景从破败的村落、漆黑的森林渐渐变成繁华的都市,妖魔在减少,饿殍流民也在减少,芙蓉渐感从地狱回到人间。进入朔州境内后,农田阡陌,城镇密布,社会风貌已然同端州是两种气象,只可惜,和雁国那样的盛世相比,还差得太远。

芙蓉偶尔会靠在车窗边向外望,但更多时间是一路迷迷糊糊地前行,马车摇晃得她腰酸背痛,病情不时反复。

这日,她晃着晃着靠到相柳身上,男人宽厚的胸膛一起一伏,恍惚间芙蓉听见相柳问:“柳国距离你上次离开时的样子,变化大吗?”

芙蓉一惊,立即想要直起身,可相柳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芙蓉很没骨气地软下腰身,放松地靠在相柳身上。

男人的怀抱温暖得就像她此生的归处。

相柳垂落的长发有几缕飘到芙蓉面前,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开它们,黯然道:“不大。”

头顶上传来一声笑,芙蓉仰起头,不知道相柳是在自嘲,还是在笑她的答案。她解释道:“按照天纲,君王虚位,天灾和妖魔就会增加,可现在的情况也没有比先王末年更坏,这说明台辅带领一众大臣稳定内政的手段卓有成效。”

相柳一叹:“柳国境况想要得到彻底扭转,终究需要一位新王。”

芙蓉点头:“如果有了新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妖魔不会成群结队地袭击人类,一切政令师出有名,台辅不需要既镇压天地间的死气,又忙于人世间的俗务,而人手也会充足起来,山客、海客的境遇将有机会获得改变,端州的事情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嗯。”相柳轻抚芙蓉的发梢,没有再说什么。

“相柳不这么认为吗?”芙蓉抬起头问。

相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希望,即使柳国有一天永远失去王,朝廷机构也能高效运转,百姓生活境遇也不会崩溃。我希望柳国能发生你说的那样的改变,但不仅是因为玉座上坐了一个人。”

柳国需要的是平息天灾和妖魔的办法,而不是一个王。

“可……君权神授,麒麟寻找王,王登上玉座守护国家,这是天地间亘古不变的道理啊……”

相柳一哂:“自助露峰肇始,到柳国法治之名闻名天下,是先王一手恢复了法治荣光。可你亦经历了先王末年,自监察司设立起,枷锁日益缩紧,先王亲手破坏了法治运行。麒麟赋予了君王神格,赋予了他权力,也让他成为了制度的坏疽。”

柳国需要王来平息天灾和妖魔,可要借用天神的力量却不要如神一般的君王掌控一切,谁甘心呢?

君王登基那一刻起,便是国家至高无上的决策者。麒麟身为宰辅,只能行劝谏之责,无法违背主人命令。百姓如何敬畏麒麟,就会如何敬畏麒麟选出来的君王,即便君王肆意妄为,谁又敢轻易挑战天神代理人的权威?

芙蓉渐渐反应过来,叫道:“你相信制度,不相信王,你这是质疑天纲,是要弑神啊!”

害怕君王破坏法治基石,质疑君王意志的正当性,便是心存弑君之意;君王是天帝意志在人间的执行者,弑君即是弑神!

相柳低头瞧了瞧芙蓉惨白的脸色,安慰性地笑了笑,说:“我有什么本事弑君弑神?柳国现在平息天灾和妖魔的唯一办法,就是等待刘麒找到新王。”

芙蓉静静仰头看着他。他不是说他不想,而是现在不能。

相柳看着芙蓉最终不安地闭眼靠着他睡去,轻缓地为她梳理凌乱的发尾。

一切未尽之言,芙蓉生活在常世并不能很快明白。柳国已经重新走回了法治道路,君权与法治的冲突迟早会发生,而科技、文明、法治,本就是弑神的屠刀。

大半个月后,芙蓉的马车到达芝草。

此时的芙蓉已时常陷入昏睡,身体状况愈发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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