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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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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见到神明的眼睛,与其对视,但伏则缘仍是乱了方寸,心脏失了节拍。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叫自己冷静下来,他手指微颤,拿起了自己刚刚画好的符咒,只听释弢忽然说道:“则缘啊,我这几天有点头疼。”

符咒也不是一本万利的。

饶是释弢性命无碍,却仍身体虚弱,三天两头地生病。

——为神明治病,已经成了伏家族长必须精通的技艺了。伏则缘那里有接近半米高的医疗记录,全是先祖为神明治病留下的笔记。目前,他也在记录。

伏则缘便放下了符咒,“给我看看。”

“到床上去吧。”释弢撑着桌子,站起了身,然而双腿发软,又跌坐了回去。

“释弢大人,我来抱您吧。”伏则缘说了这话,也没等释弢应,就将他给横抱了起来,大步朝床走去。

释弢有点脸盲,大抵是鲜少用眼睛视物,他并不能认出历代伏家族长的样貌有什么区别,只能勉强从他们的声音之中分辨出不同处。

他觉得这任的族长怪特别的。

对方的那些先祖谁不是对他恭敬有加,稍有肢体接触都惶恐不安,生怕冒犯到了他。唯独这个家伙总是喜欢抱他,真是奇怪。

他被平放在了床上,眨着眼睛,看着伏则缘伸出了手,按上了他的额心。

伏则缘原本紧绷严肃的神情慢慢放松了下来,大抵是发现了并不是什么未知的疑难杂症,他长叹了一声,“释弢大人,您又出过门的吧?”

释弢望着他,狡黠地一笑,“是呀。”

日复一日,年复一日地待在这方寸之地,未免也过于无趣。

尽管每次出门回来,释弢的身体都会难受许久,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伏则缘欲言又止,将“您下次出门同我说”给咽了下去,因为知道也是白讲。他只叹了声,转身去修改符咒去了。

释弢现在浑身酸痛发软,一点也提不起劲来,加上没了眼上的符咒,周围的灯光都叫他觉得眼睛刺痛,脑袋发胀。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扭过了头,看着伏则缘忙碌的背影,说道:“我这次出了门才知道,原来则缘你没有成婚呀?”

闻言,伏则缘手一抖,险些毁了手头的符,他勉强稳定心神,屏气凝神,一气呵成将符咒的纹路给勾勒好了。

他手拿符咒,敛眸走向了床,说道:“释弢大人不知我成婚与否吗?”

“我记得你好像二十岁就成婚了,成亲对象是你从小订下的娃娃亲?”

伏则缘坐在了床边,平静地回答道:“释弢大人记错了,您说的是我的祖父。”

“哦?是吗?”

符咒再度蒙上了释弢的眼睛,没了那仿佛洞察一切的双眸,伏则缘压力骤降,他一手捧起了释弢的脑袋,令符咒的两端在他的脑后相连,而后轻轻地将他又放回了枕头之上。

发丝柔软的触感在伏则缘的掌心间久久不散,他禁不住用拇指在掌心重重地摩挲了几下,目光在神明精致的下颔上停留了许久,方回答道:“是的,释弢大人。”

“那你为什么还不成婚?你们家族的传承很重要吧?”

伏则缘慢慢地解开了神明的腰带,揭开了其衣襟。

神明的身躯宛如白玉雕琢般漂亮,然而却有瑕,他的心口处俨然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就好像是淤紫一般。

——这是被浊气腐蚀的痕迹。

好在面积不大,情况并不严重。

伏则缘从乾坤袋中取出了银针与药物,目光无意间瞥过了对方胸前殷红的两点,不由眸光一沉,呼吸乱了几息。

他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拿起银针,先是扎在了他的心口。

伏则缘知道这一针会很疼,便事先按住了释弢的肩膀,并刚扎完后就出声宽慰道:“释弢大人,忍一忍,很快就好。”

释弢确实疼得是浑身都在抖,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努力开口道:“你还没跟我说,你为什么不成婚呢?”

“因为我不喜欢她们。”

“诶呀,看来你还真是任性叛逆。听说你们做族长的,娶妻可不管喜不喜欢呢。”

伏则缘敛眸从袖中取出了手帕,给他擦拭了侧脸上渗出的冷汗,回答道:“我确实任性叛逆。但是没有违反祖训,他们也没法奈我何。”

伏家祖训共有五百多页,其中有两百多页讲的都是“不得冒犯神明”的细则。

然而,它从头至尾也没有说,族长不得爱上神明。

——也没有说,不得下定决心,非神明不娶。

可是,都五十年了。到头来,对方甚至连他是否婚娶都不知道。

尽管他知晓,这是释弢活得太久,经历过的伏家族长太多的缘故,可他仍是感到了心脏的钝痛。

一直以来,他都是希望自己在释弢的心目中是与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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