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两个人和两个人（2 / 3）

有个普通又快乐的童年？”

这当然是无解的问题。雪风说的没错，道歉没有意义。惩罚才有意义。原谅对受害者没有任何用处，离开和出发才对受害者有用。就算雨桐把自己哭死，雪风那些痛也还是都痛过了。

她们不会和好的。和好只是又一次让雪风被雨桐抢走什么而已。

他接着静静站了一会儿，却突然伸手把门拉开了，想要把雪风带出来。

他从来都没有冲动过，顶多就是雪风刚开始追他的时候大脑很烫，不能拒绝她而已。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他就不应该让雪风单独和雨桐在一起，雪风没有必要去听那个对她毫无作用的道歉。雨桐越是道歉，就会越让雪风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雨桐就算再怎么跪下来求她原谅，她该有的东西还是在她身上，雪风没有的东西也不会因此降落在她那里。

他拉开门的时候把书含吓了一跳。他走进去，看见客厅里雨桐拽着雪风的手腕，满脸都是眼泪，哭得肩膀发抖。而雪风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并没有看雨桐。

那个表情。那就是雪风被人欺负之后的表情吗？是她意识到自己不会幸福之后的表情吗？

墨秋走过去，一把就雪风拉了过来。雪风看见是他，稍微有点惊讶他怎么进来了，但是还是没说话。她一看到他眼神就变了，也不再是面无表情了，而是平时他经常看见的眼神温顺的“面无表情”。

他把手放在了雪风那只被雨桐抓着的手腕上。因为雨桐的手还没有松开，所以他的手就这么盖在了雪风和雨桐两个人的皮肤上。他握着雪风的手腕，力气不大，却也把手指放在了雨桐的手指上，像是要把雨桐的手盖下去。

书含也进来了，他一看到这一幕突然就哭了出来。他是这里唯一的真正的局外人。雪风和雨桐的事他并不在其中，她们闹掰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在某所中学里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小男孩。他没有经历过雪风和雨桐经历过的，也不像墨秋虽然很晚才出现，却早就像青烟和梦魔一般萦绕在她们的生活里。他是唯一一个最能从这件事里撇清的人。但是他却比谁哭得都厉害。

书含是个好人，单纯的好人。他自己没有大家庭，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所以在他接触到雨桐的家人之后，他希望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能幸福快乐。他知道雨桐曾经很严重地伤害过雪风，但是他还是最喜欢雨桐，他也知道墨秋曾经是雨桐的男朋友，但是他不在意，他比雨桐还要早一点察觉到墨秋和雪风才是两个命中注定死都要在一起的人。他希望雨桐能不必再内疚，也希望雪风能完全地成为一个幸福的人。但是他发现自己太傻了，这一切根本就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但是他还是想做点什么。他和雪风在这一点上很像，宁愿莽撞、冲动，也不会后退，不会什么都不做直接逃走。哪怕他们的做法很笨，也不懂事、不成熟，会惹人生气，还会让自己受伤，但是什么都不做才更痛苦。不去表达自己的感受才最痛苦。

书含也伸出手，握住了雨桐的手腕。他把雨桐抓着雪风的手全都盖住了，他的手和墨秋的手指轻轻地碰在了一起。他们两个人的手把雪风和雨桐的手全都包裹了起来。墨秋在用这种方式把雪风从雨桐那里带走，书含也在用这种方式让雨桐放手，让她放下执念、让雪风走。

外公和外婆说的没错。他们的两个外孙女的确都非常厉害，一个是受人喜爱的万人迷，一个是孤独又坚强的天才。她们的人生各有风景，各有各的幸福和苦难，但是她们都很坚韧，都在咬着牙向前走。

外公和外婆还没有看错的是，他们两个外孙女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的爱情也是各有各的美好。雨桐成熟、懂事、开朗，却不相信自己，被自己犯过的错困住，因此她找到的书含就是单纯、勇敢，能够给予她勇气和支持的人。雪风坚强、大胆、孤僻，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活得太坚硬，委屈了前半辈子甚至都没有喊过疼，所以她拼命抢过来的墨秋温柔又包容，和她聊得来，永远都在心疼她。

雨桐在努力，雪风也在努力。但是有的事情并不是一定会有或者必须到达一个圆满的结局。

雨桐也明白了。她的手同时感受到了来自三个人的温度。雪风的体温最低，墨秋手指的温度非常温和却不许别人说不，书含的手心很温暖、热乎乎的。一个像以前一样、并且今后也会同样不会和她有过多的来往，一个在用很温和的态度告诉她要放手，他要把雪风从她的生活中带走，还有一个也在告诉她放开吧，但他会一直和她站在一起。

雨桐终于把手放开了。雪风的那只手很快就被就墨秋拉走并且完全握在了手里。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握住雪风的手了。

可是书含用自己的双手把她的双手全部包裹住了，从他身体里传来的热度让雨桐清醒了过来。她还是很痛苦，但是已经想明白了。

雪风刚才也同时感觉到了三个人的温度。平时她那敏感又麻烦的大脑里什么都会想，想的又多又杂，但是那一刻她只想到了几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墨秋是来把她从雨桐身边带走的。雨桐真的在悔恨。毛毛是真心地爱着雨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