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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求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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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幅画用色和结构十分特别。

画里的灯塔,比那座孤独矗立在海边的真实存在的灯塔,更加寂寞,提醒着岑郁所有的往事,提醒着他平静表面下破碎的自己。

“喜欢吗?画好了送给你。”姜茅见他多留意了画几眼,连忙殷勤地问道。

岑郁皱起眉头,摆摆手,转身又要回到地下室。

“别走别走别走,一起烤烤火嘛。”姜茅上前拉住岑郁的手腕,岑郁突然像触电一般狠狠甩开姜茅,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恐惧。

“别碰我……“岑郁低喘着气,虚弱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姜茅也被岑郁奇怪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道歉。

岑郁靠墙坐了一会儿,等到呼吸和心跳顺畅以后,抬眼打量了姜茅一番。

“我就想和你聊聊天,没别的意思。”姜茅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虚,解释道。

岑郁没回答,走到吧台里倒了一杯淡绿色的酒,一口喝净。姜茅没话找话又开口说:“其实压力大的话,画画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他支起画架,递给岑郁一支碳笔。

岑郁握住碳笔,想了一会儿,说:“我不会画画。”

“没关系,试一试。”

十分钟后,姜茅对着画纸上的东西瞪大了眼睛。虽然很潦草,但是还能看出这是一张工程设计稿。

“你知道‘灯罩’吗?”岑郁问道。

“要是没有灯罩,我们估计都得住进地下城了吧。”姜茅不假思索的说。

“这是‘灯罩’最开始的设计稿。”岑郁指着那幅草图说。他看着姜茅脸上的笑意,知道姜茅只把这当作一个突兀的玩笑。

“有空的话,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岑郁去吧台给姜茅拿了一瓶酒,在壁炉前打开,给姜茅倒了一杯。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中国的小孩。他的命运不好,所以一直在努力,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伟大了,但是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

岑郁轻声细语的将自己三十余年的人生慢慢道来,从迷茫乖戾的少年,到一朝看尽长安花的青年得意,再到被彻底碾碎的性奴隶,与红灯区出卖身体的男妓。

窗外的暴雨不停,岑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向这个陌生人吐露自己的所有,那些被他刻意遗忘,不堪面对的往事。

讲述的过程意外的平静,岑郁与姜茅都是。

“我讲完了,听完这些以后,你还想画我吗?”天空已经泛白,岑郁伸了个懒腰,问姜茅。

姜茅晃了晃脑袋,岑郁一下和他说了这么多,他听到后面懵懵的。

岑郁却第一次在知道他过去的人脸上,看到同情与厌恶以外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岑郁又问。

姜茅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在想,怎么样才可以让你开心一些。”

那个暴雨天,岑郁与姜茅分别以后,心衰发作的很严重,呼吸越来越困难,连口水都喝不了,一喝就呕血,好几天都没有去酒馆。姜茅也没有来找他,岑郁在窗口也没见到他作画的身影。

岑郁过了几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失落的,但他前半辈子也已经习惯失望了。他在灯塔上被病痛折磨着,猜想自己会不会在这一次死掉。

他拿了纸笔想写一封遗书,握着笔很久却也想不出该写给谁,哪怕是陆典,岑郁都觉得遗书是打扰。

姜茅来找他的那天下午,岑郁其实已经推开了灯塔的窗户,犹豫要不要跳下去。他活着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且是一种没有尽头的痛苦,他犹豫的方面在于选择怎样的死法,才不会吓到镇上的居民。

打开门看见姜茅时,岑郁下意识的局促起来。

“能出来吗?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姜茅浑然不觉岑郁的尴尬,兴奋地搓着手问道。

其实岑郁现在连下灯塔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想在死前看看这份礼物。

上一次收到礼物,还是梦里陆典送自己的那束花,现实中的话,则是所长的生日礼物。

虽然和岑契同一天生日,但每次生日,岑少健都会把岑郁反锁在房间里,与岑契庆祝。岑郁被迫无师自通学会了开锁,只是好不容易打开门,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出去的必要了。

“等我一下。”岑郁回房间,吃了半板的止痛药,穿了一件防风外套。

每天在酒馆和灯塔两点一线的岑郁还是第一次走进塔吉镇其他地方。姜茅带着岑郁回了自己的小屋,屋后有一小片刚刚开垦的农田,姜茅把这块小田地收拾的很圆润可爱。

“你想种什么?”姜茅笑嘻嘻地问岑郁。

岑郁抓起一把土,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播种一颗种子,就可以长出一棵植物。

他想了想,决定要活到这片田的收获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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