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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从他裸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臀部与腿挪向他的脖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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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那样了。

林畅盯着那个坐在卫生间马桶上眯着眼上厕所却没关门的人,眼光从他裸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臀部与腿挪向他的脖子,黑色的发梢扫在他后颈那块干净的皮肤上,他浑身散发着湿润和新鲜的气息。

马桶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托着下巴看了过来——他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眨起来好像女孩子,蝴蝶的翅膀一样。

蝴蝶的翅膀漂亮,越漂亮的越毒。

林畅愣在那里盯着他,看见他弯着笑眼喊自己,嘴唇像一瓣多汁的桃肉,唇下有一点很小的痣,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一种幼态与性感并存的奇妙感觉。

“哥,帮我拿个纸吧,没纸了。”

林畅回过神,迟钝地点了点头,相比钝,他更多是疑,迟疑的疑,但又因为面对他,所以无法不笨拙。

“……好。”

他看着林畅,那瓣桃肉一样的嘴唇抿起来,又笑了。

“谢谢哥哥。”

林畅想,他可能真的是在勾引自己。

那个要他拿纸的人叫林南笙,是他的弟弟,可以算是亲弟弟,也可以不全算是。

他们的母亲林红棉,是原来没有严打时候在夜总会开酒的三陪女。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了,漂亮的女人许多都傻,当然也有漂亮但不傻的,但是不傻也轮不到去做三陪。林红棉是漂亮傻女人中的典型,她好像很容易就可以爱上个什么人。

可能她只是走进超商买份盒饭,也会爱上什么人,这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她说那个收银员每次都很好心地主动给她拿一双一次性筷子,她觉得他真好,于是她就爱上他了。

那个职员可能是还可以,但还没有好到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活。他们交往了两个月,在流言蜚语四起的时候,林红棉提议要跟他一起换一个城市生活,那个男人没有如约出现在车站。

林红棉抱着她的旧皮包,穿着她最漂亮的那条绑白皮腰带的红裙子,在那个漆着绿栏杆的老车站等了他一整天,红裙子从站头转到站尾,太阳从升起到落下。

那个男人始终没有来,那天她本来想告诉他的……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林畅。

她其实本来想打掉他的。她当时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一直望着窗外,那是夏日里最炎热的一段日子,阳光每天都很热很烫很好,刺激着大地刺激着人,告诉人们——你们还活着。

真奇怪,也就隔着一个墙,医院的走廊和外面好像就是两个世界一样。

在护士长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忽然就不想打了。

于是林畅来到了这个世界。

大概两年后,林红棉又怀孕了,可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大概那个时候开始就查得严了,她失去了夜总会的工作,没有任何可去的地方,可是养孩子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就算为了林畅她也要想办法弄钱。

她频繁地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在她需要的时候把林畅托付给对门的独居老奶奶照顾,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理解她的所作所为,那些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连院子里玩皮球的小孩子都敢对她打塑料弹枪。她需要钱,为了钱为了孩子,她可以忍下来,放弃一切——包括尊严,何况肉体。

可尽管她一再小心,却还是怀孕了。

她故意没有去医院,逃避做那个决定,正常跟她的客人上床睡觉,她心里想把这件事交给天来决定。那两年的日子不好过,让她觉得她连自己的命都无法主宰,她怎么能够去决定一个生命的生死。

可偏偏那个孩子没有流掉。

有一天晚上下大暴雨,打雷打得很凶,林红棉担忧地看着外面,锁紧了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窗户,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才听见门响。她打开门——是个穿着黑雨衣的男人,拉着雨衣帽,楼道里太黑,一点脸都看不清,他说他找一个人。

林红棉把三岁的林畅掩在身后,窗外又劈下一道雷,冷不防吓了她一跳。也是这个时候,她借着闪电的火光,看见那个人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林红棉紧张地告诉他今天不方便,叫他下次再来。可那个人没有听,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拖着她进了房间。她的哭喊被吃进那夜的雷雨里。房间的门被反锁,林畅坐在门口的地上大哭,砸不开那扇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男人走了出来,闪电劈下的光照亮整间屋子,林畅仰头看见那个男人半张脸都是血,一道狰狞的旧疤从他的眼右睛一直横穿到他的左脸颊,窗外响起警车的声音,那个男人很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逃了出去。

林畅看向房间里,妈妈的脸色苍白浸满了冷汗,她失神坐于地上污秽杂乱的床具之中,下半身躺在一滩浅色的血泊里,她的脚边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沾满血的肉粉色的一团东西。林畅控制不住地发抖哭呕,他听见有人上了楼梯,撞开了他的家门。

可他却始终死死地盯着那团东西。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是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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