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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从懂事起你便知道自己将光辉而死(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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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决定跟雷米尔道别。

这会很不容易,但你决心在离开之前再看看他,跟他说说话。与雷米尔相关的事情似乎总是如此,福祸相依,悲喜交加,像颗带刺的糖果。你不再是曾经的孩子,你已经知道甜蜜比苦痛更加珍贵罕见,将它们一起咽下相当值得。

卧室门在你手中打开,雷米尔在床上睡着。你偶尔会因为一些突发事件晚归,毕竟你是这儿唯一的神父,雷米尔不会为你的晚归疑惑。你们早已约好,要是过了晚上七点你还没回去,他就不必等你。你知道锅里一定还有剩下的晚饭,这会儿的你毫无胃口,走之前你应该把它们放进冰箱。

这简单而不相关的念头,不知为何让你感到一阵难受。

你静静看了雷米尔一会儿,他睡得很沉,胸口轻轻起伏。如今你的注视不会让他蓦然惊醒,这让你自豪,好像一只多疑的鸟儿愿意栖在你肩头。你的目光从他挂在被子外的胳膊,看到颈部柔软的弧度——雷米尔的身躯与纤细无缘,但当他放松地躺着,所有线条都显得这样温柔。他是盘踞在林中的蟒,是枝头小憩的豹,你见过那柔软的线条如何绷紧,那是活生生的力与美。

雷米尔如此美丽,事到如今你已经可以下这样的定语。你发觉“美”不是一种外部标准,它是一种内在情感。那是爱。你爱他强健的躯体,爱他狰狞的利爪,爱他的断角与伤疤。你爱他英俊的面容,爱他的好心肠与坏脾气,你爱他闪光的灵魂。哪怕一千个人觉得他丑陋,哪怕一万个人觉得他邪恶,在你心中他依然完美无瑕。

这是你的私人天堂。

雷米尔睫毛颤动,在你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他对你露出一个半梦半醒的笑容,于是你也醒了,现实再一次砸到你身上。

“我要走了。”你强迫自己开口,“教皇陛下需要我,我得回教廷去。”

雷米尔懒洋洋的神情在一秒内消失个精光,与笑容一起。他一骨碌撑起身体,反应不过来似的眨巴着眼睛。

“教皇怎么会需要你回去?他怎么知道你还活着?你怎么知道他找你?”他连珠炮似的问道,问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生硬地笑了笑,“怎么,有天使给你们传信?”

“召唤圣子的赞美诗已经响起,我需要回去。”你说。

“就因为一支歌?!”雷米尔难以置信道。

是的,它响了,所以你得回去。你得回去,不为什么,不需要思考什么理由,如同开关按下灯泡亮起,如同朝阳东升夕阳西落,这不是注定好了的吗。可当雷米尔紧盯着你,你意识到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套定律,并且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开始思考,企图拿出一个理由。你为什么要回去?是了,教皇,教皇陛下出了问题,而在那里的圣子恐怕凶多吉少,唯有你能派上用场。

“教皇陛下不容有失。”你说,“教皇陛下保佑着我们,教皇陛下支撑着远征,他是人类的福祉……”

你重复那些他们告诉过你千万遍而你也复述过千万遍的堂皇至理,为了全人类,为了世界,为了众生,为了得救的灵魂。圣职者最擅长这样的演讲,哪怕他的注视让你心乱如麻,你的舌头也能好好工作。可是雷米尔看上去一点都不吃这套,他抿着嘴唇,脸上的焦躁愈演愈烈。

“这他妈……”他爆了一句粗口,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尽可能平缓地改口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

“你,”雷米尔慢慢地说,“你还会回来吗?”

教廷可能还有圣子,可能没有。你可能成为圣遗骨,也可能成为手持兄弟姐妹骸骨的施法人。你可能赶得上救教皇,可能赶不上。但无论如何,你回不来。他们将重新把你装回盒子里,由层层侍从堆叠起来的珠宝匣,或者字面意思上的,用于放置圣遗骨的盒子。你眼前只有一条道路,你前来道别,正是要将之告诉雷米尔。

只是那些语言像石头一样沉,它们压在你舌上,让你竟不知该如何讲。

“之前我用来复活你的媒介,是另一名圣子的骨头。”你答非所问道,“复活祷言限制诸多,即便是圣子也不能凭空完成。”

你一口气说了很多。

你跟他说了复活术,说了圣遗骨,说了消失的大哥哥,这些不应该说,可这是最后了,最后的时间,最后的假期,最后的自由,权当临终告解吧,主会原谅你。你说了你对袭击的猜想,说电台中的歌声,说在你前半生响起的歌声,你的阐述直白而无序,因为他的眼神让你难以思考。你是一个装满杂物的口袋,现如今你无法整理其中的内容,只好将自己开膛破肚,把里面的一切全都倒出来,哗啦啦一片平铺在雷米尔面前。

雷米尔听懂了。

你花了十几分钟讲述,对于第一次听说它的人而言,这巨大的信息量恐怕很难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消化完毕。雷米尔不一定完全理解了这一切,但他显然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你看见震惊与暴怒在他身上堆叠,如同第一次得知你的过去的时候,更胜过那个时候。他越是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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