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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歌】水咽冰(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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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跟在闵印冰身后离开,对吴姨及一众姑娘们微微欠身,算是告别了。

姑娘们忍不住跟出去看,果然见他们将苏汀的双手绑起来,前面骑马的人策着马,而他在后面跑着跟上,如同犯人一般。

将军府邸离镇子其实很远,不停歇的回赶,苏汀已记不得他脱力几回了,跟不上而摔倒连拖带拽,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全都伤痕累累,好几次以为自己就要被活活拖死的时候,策马的兵士就会恰到好处的松脱绳子,以此往复。若非有武功底子,他已经死在路上了吧,或者闵印冰很清楚,才如此安排的。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苏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从嘴里灌进去的空气火辣辣的吸入到肺部引发剧痛,四肢也不像自己的,被绑住的部分更因为麻绳而血肉模糊,但和心里经历的最剧烈,最长久的痛苦相比,都还能忍受。

他心中的痛苦根本无法向人倾诉,无论是在战场上并肩,还是后面一起生活的时候。

苏汀是在床上醒来的,伤口也都处理好了,不是柴房,也不是牲圈,就是普通的房间,他知道闵印冰不会让他现在就死,既然对吴姨的话保持疑问,必然就会找仇大夫来询问,在此之前,他会被他搁置。

他何必追查,直接将他杀了该多好,谁能想到,谁又能接受眼前这个英明神武的将军,从前是一个爱撒娇,喜欢向他要抱抱的男人?

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身形也颇为魁梧,每次他回家的时候,总是艰难的表达着,让他抱一抱他。简单慰藉就能让荒芜的两颗心,倍感温暖了。

治疗期间,每次为闵印冰洗浴时,苏汀手指抚过精壮身体上深深浅浅的伤疤时,就异常难过,明明是抵御外敌英雄的证明,却会遭人误会是杀人越货所留,明明是冲锋上阵时能让敌人胆寒的男儿,却被顽童戏弄而无法反抗,从而增添了许多无谓的痕迹。

到了将军府的第八天,闵印冰才重新出现在苏汀眼前,比起惊疑不定的将军,反而是即将被处决的人十分高兴,他甚至整了整衣装,理了理头发才一瘸一拐的迎上去。

之前的日子本就是偷来的,能死在闵印冰手上,就是最好的结局。

闵印冰却只是冷漠的说道:“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会接近这里,有什么需要会有专人负责。”

他让他活着?

苏汀一向镇定,双手却在袖中颤抖起来,在楼里苟且偷生,至少身边的人是鲜活的,但在将军府这样活下去,无疑比死亡更难受。不再被任何人需要,不再与任何人产生交集,而那个给了他太多温暖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

在陋室的生活真的很苦,但赚到微薄的钱财,买了闵印冰爱吃的食物,望着他笑的时候……哪怕是难熬的冬天,两个人紧挨着在薄被里缩成一团才能取暖时,都觉得苦里泛出了甜。

现在苏汀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空的,不过是徒有人形的躯壳罢了,他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闵印冰将他所有反应看在眼里,既没有为仇人的痛苦感到喜悦,也没有其他。

闵印冰不会限制他在院里看书、写字和弹琴,但他却再也无法从过去喜欢的事物上得到力量了,之前无论处境多么恶劣,他有法子找到寄托的。

那些秘密就像心里阴暗处种植的苔藓,湿凉可怕,每每碰到总是一个激灵,但只要闵印冰的一个抱抱,就能暂时退却,哪怕他有一天会恢复,痛骂他,直接将他杀死,就算是浓烈的恨意也好啊,焚烧掉他心里藏着的那片阴冷,得到解脱。

有些苦难,他并非制造者,却是执行者,这些根本无法推诿辩驳。

在队里最后一个军士的掩护下,苏汀带着重伤濒死的闵印冰,奇迹般的逃出生天,一看玄甲便猜出他们身份的老叫花冒险收留了他们,躲过了外敌的搜捕。

外敌早已退去,他们无需再做躲藏了,但苏汀还是带着闵印冰住在这里,老叫花直到去世前都没有戳破这件事。

苏汀是从军的文官,是上头派下来的“眼睛和嘴巴”,盯着他们的同时,传达上面人的命令。

为大部队争取合围时间,其实完全可以利用民兵而非正规的苍云军来做,但因为上面的人想给苍云军的统帅一点颜色看看,命令苏汀欺骗这群军人,让他们怀抱着救援将至的想法,死战至最后一刻。

苏汀照做了,他知道自己的层级无法撼动上面的决定,为了大的部署,这件事得有人去做,牺牲是必须的。

从一百人的部队折损到只剩十几个人的时候,都没有人怀疑过他说过的救援将至,数次的出生入死,所有人都将他视做兄弟,给予全心全意的信赖。

撒了弥天大谎的人,厚颜无耻地想与他们死在一块儿。

那个刚满十四岁就被斩断了左腕,依旧笑着说大不了以后改练用脚抬盾的少年,拼干了全部的鲜血,撕开敌人包围的小小口子,让苏汀有了机会带着他们的队长逃走。

真正的罪人,真正意义上的犯人,从始至终都只有苏汀一个。

见他如此,闵印冰的左胸一阵剧痛,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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