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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薛姨妈老年困窘(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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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创作《桃园记》的感想,最后一句是,“得意处,莫沉醉”,真的是一记警钟般的话语。

这时吴孟芬忽然说道:“颦颦每日里也是很能想的,连海岛上的景致都能梦出来,写诗填词当然是很好,不过倘若能够做一部戏剧,或是写一篇小说,岂不是更好?”

黛玉听了,心中也是一动,眼波潋滟地流转了一周,抿嘴一笑:“我哪里做得来那个?只怕才力不够。”

项屏山笑道:“颦儿如今学了好一番口是心非的本领,当真滑头得很,你那一颗心明明已经是三春的竹笋,蠢蠢欲动,还要在这里遮掩,莫非是等着姐姐们拿着糖来劝?你趁早乖乖地写出来,拿了本子给我们来看,否则下一回见了,便要挠痒了!”

这一天众人直谈到初更时分,这才分手道别,各自回家,这天晚上,黛玉躺在床上,虽然身上有些疲乏,却好一阵没有睡着,吴孟芬的话着实打动了她,这些年来,她诗词是作了许多,只是从没碰触过戏剧小说,看着太清与贾兰都做这类东西,黛玉虽然从没写过,却也有些心痒,只是若要动笔,一时却不知该写些什么,才子佳人之类她不很想去写,至于家族悲欢之类,黛玉也没有那样的情怀,所以暂时竟然没有题材,因此便在那里辗转,辗转了一阵,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黛玉洗漱之后吃了早饭,看了一阵书,便又记起昨天这件事,继续地在想,接连想了几天,到了七月初的时候,便听到一个消息:薛蟠要盘掉一个铺子,薛姨妈百般阻止,他却不肯听,终于是卖了。

黛玉听说了这件事,连忙去蒜市口探访宝钗:“怎么好好的,忽然就要卖那当铺?”

宝钗叹道:“这些事我从前也不愿与你说,只怕你烦恼。我那哥哥日常交接了那一班狐朋狗友,从前倒是还罢了,只是吃酒赌钱,这两年渐渐地竟然吸上了鸦片,他这件事本来还瞒着母亲,到后来瘾头儿越来越深,终于瞒不住了,给母亲知道,母亲疼我,本来也不肯告诉我的,环兄弟在外面经常走动,看到了他和一伙人一起吸鸦片,这才晓得。前儿母亲来找太太,说起竟然要卖了铺子,太太便问是不是因为吸鸦片,妈再也忍不住,便说了出来,母亲真的是苦,这几年家业消磨,原本剩下的几个铺子,典的典,关的关,通共就剩下这么一个赚钱的当铺,哥哥还要卖了它,那一日母亲还说,‘莫不是最后要流落街头么?’”

黛玉安慰道:“那无论如何总是不至于的,大不了将来便住过来这边。”

宝钗忧虑地说:“我那天也是这样说的,只是我们悄悄地说,如今有太太在,倒是还好,倘若有朝一日太太不在,看到我母亲住在这里,那些人还不知要说些什么,宝玉虽然没有别的话说,那天听说我哥哥如此,他也很为母亲难过,只是难免人多口杂。”

黛玉微微一笑:“别人爱说什么,就让她们说去,如今大家都分房另过,何必理别人怎么讲?况且你奉养母亲,用的乃是自己的钱,又不沾这里一分一毫,能有什么好说?纵然是嫁夫从夫,还有个‘孝’字在这里呢,没个眼看着老娘饿死的。”

如今宝钗的绘画,在京都也是颇有一点名气了,她将水墨粉彩与西洋油画结合起来,风格很是特别,尤其沙漠画独领风骚,当世少有人画这样的项目,那画中不但有绿洲牛羊,牧人帐篷,还有巨大的仙人掌,乃是沐雪元转述的“从西洋商人那里听来的话”,是有如此这般一种植物,立柱形状,许多枝干分了出去,一株就是一堆,如同假山一般,绿绿的,身上长满了刺,巨柱仙人掌的形状本来便比较简单,沐雪元形容得也生动,再加上宝钗的想象力也丰富,于是竟然真的画了出来,构图没有怎样走形。

她这一幅巨灵仙掌沙碛图送到了阮元那里,阮元乃是当过云贵总督的,在那边曾经看到过这种植物,当时便说:“蘅芜果然是见闻广博,我当初在滇南那里,看到过这仙人掌,多于干热河谷之地生长,前朝刘文徵的《滇志》之中也有记载,确实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长得没有这样大,拄天拄地的。”

因为有了阮元的评价,宝钗的大漠图便不是凭空构想,而是有现实的基础,便给京都文化圈接受了,不但扇面斗方卖得很好,还有人请她画了大幅的屏风,就叫做“天南大漠图”,大片沙漠的背景之下,散布着枯死的树木,零星的绿洲上有一些羊马,大面积都是荒凉,小部分则带有生机。

宝钗偏爱画这沙漠,虽然她也会绘制山水花鸟之类,比如曾经画过的《春日江村图》、《童子牧牛图》、《石榴蛱蝶图》之类,然而最爱的题材还是沙漠,只觉得那一片空荡荒凉的大漠,非常符合自己的审美,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画,总是画不腻。

宝钗擦了擦眼泪,感叹道:“我也没有料到我的哥哥竟这样不成人,要说他从前乃是个没王法的,经过那一场牢狱之灾,狠狠敲打了,倒是收敛了一些,不是很敢乱来,哪知如今竟染上了这样一个毛病,母亲说他,他也不肯听,道是‘又不曾在外面惹是,只是关起门来抽几口烟,又怎么了?’烟瘾犯了时,对母亲也不恭不敬,倒仿佛失心疯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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