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嫧善(三十二)大雨(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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嫧善(三十二)

予垣宫还是无尘上次走后的样子。

上次来时,予垣宫几乎处处有灰尘,纵然有仙使常来打扫,但毕竟无人居住,少了许多人气。

今次回来,虽然宫中依旧,无尘却想起了诸多从前。

就着此时还有些空闲,无尘便把他殿里的东西归整了一番,最后居然在一张几案背后发现了嫧善从前藏在此处的几个玩具。

所幸当年给她置办的东西所用之料皆是天宫无两人间无双的,都是无尘亲手所作,无半点偷工减料。尽管过了三百年,如今也只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几案后面藏着的玩具中,有两只缝的圆滚滚的硕鼠,用的是天宫才有的云丝绸布,内里填的是百年不腐的金兰棉。

初时他只是见嫧善初来乍到,又镇日里被他圈在予垣宫不能出门,可怜得紧,便起了些心思。一日,他在几案上翻一本竹简的古书,翻毕便随手搁置在桌案上,起身时广袖不慎将竹简带下案,在殿中咕噜噜滚了老远。

当时嫧善正倚在殿中垂帘处打盹儿,听到竹简滴滴答答滚落的声音,尚在梦中便支起了耳朵,大约是实在很困,睁不开眼睛,但又好奇得紧,便眯缝着眼睛瞧。

无尘正要去将竹简捡起时,余光中看到一道影子飞快地蹿出去,蹦到竹简不远处,耳朵支棱着,前肢趴地,粗尾紧贴身体,双眼盯着那块竹简不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无尘摇摇头,浅笑一下。

招呼她:“那只是一本书,不是猎物,自去睡你的吧。”

可那边的狐狸仿似未听到一般,仍旧作警惕状。

无尘无奈,只好走去将展开的一卷竹简拾起。

嫧善眼中却只有那一卷竹节,顺着竹节的移动,她的头也跟着移往无尘身上,然后猛地一下扑到无尘身上,抱着竹简不撒手。

彼时嫧善还没有名字,无尘也不常唤她,毕竟一仙一狐常在一处,无尘只需发出一点声音来,嫧善便会抬眼瞧一瞧。

予垣宫实在太过安静。

无尘也觉如此着实有些亏待她,于是厚着脸皮几次三番讨问过仙使,白日里没有空闲,所以熬了几个夜才做好一只小老鼠,指尖上被扎了不少,但成果可喜,嫧善喜欢得不得了,每日家抱着不撒手,睡觉抱着、吃饭陪着,平日无事便一狐一鼠两两对视瞧着玩。

无尘有时兴起,闲倚在矮榻上,指尖微动,将一点灵力注进老鼠体内,于是那只圆滚滚的青白老鼠便会跑会跳,甚至还会吱吱地叫。

嫧善玩得不亦乐乎,满殿上跑下跳的,老鼠叫,她也叫,嘤嘤几声,如小儿夜啼。

予垣宫再不复从前冷寂。

一日,无尘从外间回来,见家中的狐狸满脸焦急,嘤嘤地哭叫,眼中似有泪水。

就这么一眼望过来,无尘什么心思都没了。

忙去将她抱起,屈指勾去她眼角的一点潮湿,“怎么了这是?有人来过?欺负你了?”

嫧善埋头进他臂弯拱了拱,似乎在酝着力。

无尘也不打扰她,正想召仙使来问时,怀里的狐狸忽然伸展腰身,秃噜一下,变成了赤身裸体、触手生温的妙龄女子,那女子面容清丽,一双桃花眼潋滟无边,似有勾人魂魄之力。

“我的小老鼠,不见了。”

女子开口哭诉,音若黄鹂,声似脆玉,语末的一点嘤嘤泣音叫人心颤,便是心若磐石之人也难以抵挡。

但无尘一介道士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之间不知要先闭眼,还是先为她寻一件衣裳蔽体,或是先为她找那只不知藏身何处的老鼠。

无论哪件,于道仙无尘来说,不过一伸手之事。

可惜,美人卧怀中,叫他乱了心神。

于是只顾着扯开广袖遮住她一身惹眼的白肤。

嫧善却往常在他怀中趴惯了,误以为他想安慰自己,于是乖顺地伸出一双藕臂环住他通红的脖颈,长发垂下,将无尘身上那件青白的仙袍掩了一半的黑,臻首垂下,轻依在无尘肩头——

吸了吸鼻子。

无尘回过神来,拍了拍她后背,“没事的,可以再做一个新的。本来那个旧的也被你玩了很久了,该换一换了。”

“嗯,好,换新的。”

嫧善在无尘看不到的地方抿嘴偷偷笑了笑。

好开心,可以拥有一个新的小老鼠啦~

于是无尘如法炮制了第二只小老鼠出来,前面那只是青白色,用的是无尘的一件仙袍,新的这只换了嫧善最喜欢的紫色,无尘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只小铃铛,被做成了金色的狐狸模样,绑在紫色老鼠的颈间,嫧善拨一拨,铃铛叮铃铃响。

叫嫧善想起浏河边上的那座青云庙,庙檐下有一爿铎。

浏河四季有风,铎声铃铃,河水凌凌,白云泠泠。

嫧善因灵力不足的关系,人形并不能维持很久,予垣宫中只为她备了一套衣裙。

无尘花了好一番功夫教会她如何穿衣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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