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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很长,两月。

昭定六年秋,西风凄紧,风流云涌,犹北马南驰。万俟氏于昭定元年一举合北方三十七部,秣马厉兵六载,终于今岁九月称帝,国号启,定都许州隆昌。十月背约攻洞泽山,取峦州全境。晏都灯火譬如风中残烛,就连戚双喂养的海东青亦不久恋金齑,飞得无影无踪。他在近墙处拾着几根白毛,心想不论是人还是畜生,养不熟的终归养不熟。

时局如此,贪银已无足轻重。

副君忧心忡忡,久候多时,方得见召。

“父——”

燕梓桓甫启话端,当即失语!

晏帝仅着中衣,一人枕其怀中,青丝披泻,外衫半解,一肩裸露,媚态横生。晏帝与他低语,外宠面不改色一拢薄衣,拂去垂进襟口的黑发,旁若无人地自他膝头滑下,竟径自而去。

“但言要事,以一刻为限,朕不欲失信于人。”

燕梓桓鬓角胀痛:“事关南郡灾银——”

“灾银案早已盖棺定论,如何能称要事?”

“上月,臣自户部侍郎、永州刺史、昶亭太守追回四成失银,查自峦州,再无线索。不久万俟远攻破峦州,城中所伤无多,六成余银,只怕已落入北狄之手。”

“失便失了。”燕博汮无动于衷,“莫非你还能虎口夺食?”

燕梓桓天生笑眼,此时赛雪欺霜,与晏帝如出一辙:“臣有十策,或堪一试。”他言毕呈上十策,奏折厚如指节,乃是有备而来。

燕博汮不予一顾:“与狄人一战,不可无将才与良驹。天下良马皆出北地、西唐,今西唐自顾不暇,朝中亦财力殚竭、烂疮周布,你还想如何?”

他啜茶,垂目道:“战、和之争,巧立名目罢了。宋望道、叶靖安泥古守旧,欲为更始,非除不可——朕是你最容不下的。”

“臣不胜惶恐。”

“于用人一途、论用心之毒,万俟远远不如你。”燕博汮掷下未燃尽的半片香,“往后的事,朕是瞧不见了。你尽管随意而为,看看到头来能得几人真心相待。”

“谢父皇美意,可臣最容不下的,”副君笑不能自已,“偏偏就是这等蠢人。”

“那就是有。”

“……”

副君敛容。青天仿似一瞬老却,倦累地冻着他的眉目、早年砚台留于鬓角的疤瘢,而晚蝉嘶嗌,似秋叶早凋,渐无声息。

燕博汮拧眉:“你看什么?”

他毒性深种,近来清癯良多,一派坐等身死的颓然之相,固为祖制压得半身不遂,又剩下半边徒啖民脂,那空荡荡的衣袍多少有些荒唐。父不父、子不子,早有鬓侧陈创为证,再添另一人的鬓边霜发,空疏而不堪细咀。副君终于略略一笑,心无波澜:“父皇老了。”

燕博汮面露不耐:“早些走,朕要偷会儿闲。”

他也闲了一十二年了。

冷茶入喉,遍体通凉,未及续上温茶,便闻一记轻响。

戚双未曾走远,他甚不避忌地越过桌案,步态轻灵,犹若火鸟舒翼,近身时都能感到赤炎的灼烫。他仍不行礼,肆无忌惮地倚在御座前,便比座上人高一尺余。

燕博汮毫不意外:“听见了?”

“鄙人的耳力,比王上以为的要好些。”戚双矮身附上燕博汮耳侧,将折扇横于他脑后。扇坠类占风铎,尖状铃舌碰上瓷环琅琅有声,如他咄咄逼人的言语:“今上履六合至今,业十六载,十六载间,任邪佞戕害忠良,观山河日衰而不为……究竟是知我朝气数已尽,还是你——不、敢?”

燕博汮蓦然大笑。

戚双不及应对便被他按上御案,奏折齐落,折扇亦脱手坠地。

“是你不敢——不敢破而后立承灭祖骂名,亦自知无望而不施为……这天下,无数骨肉离散、家毁人亡……皆因你优柔寡断!”

“破而后立?当真胆大包天。”

“江山姓不姓晏,与百姓何干,与双何干?要忠便忠天下,一姓之忠,要它何用!”

燕博汮赞道:“不错。”

他拉下戚双方束好的外衫,遂剥开里层。戚双倒抽一口气,半是讥诮半是茫然:“不好左风,这又算什么?”

“我是不喜。”燕博汮托住他悬于御案外的颈项,他眼里有欲,心里——倘若有心,剖开露相,必空无一物,“与你试试却无妨。”他双唇冷如寒冰,生疏而不容抗拒地徐徐挪移:“不然怎对得起你和万俟氏的一番苦心?”

“王上所言甚是。”戚双一手拢着燕博汮枕于胸前的头颅,一手撑着御案缓缓坐起。他想着那炉逢他在时辄熄灭的夺魂香,沙哑道:“双把香燃上吧。”

燕博汮一愣,狠狠在他嘴唇上咬了条口子。

戚双一舔下唇,点燃加了北狄剧毒的香料。

“既然无妨,”他信手一扯将亵衣撕至腰侧,耳语轻狂亦妖异,“还望王上尽兴。”

“尽兴地……宠幸我、蹂躏我……玩死我。”

屈脊于龙驭,尚可自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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