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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梦撇嘴,“这不算私事吧?结婚要是私事,那还用得着办婚礼、登报纸吗。”

海悧哑然失笑,一时竟不能反驳。想来是很奇怪,所谓的“私人生活”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属于私人,好像是没有明确概念的;指代性或恋爱的狭义“私生活”,都是从公共生活中与外人发生联系开始的。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啊。

至于少晗……现在应该是单身吧?好像大家都默认这样的规则:处在恋爱关系中的人有什么活动都会携伴出席。没有走到哪都带着一个异性同伴,一般人就会认为这是单身的意思吧。不过,以少晗独立的性格,恋人说不准也是同样独立的类型,只在家里互相陪伴,不参与彼此的工作和社交。

“他以前结过婚。现在有没有交往的对象,我也不了解。”

唐梦的表情再次飞速垮塌下来。

总是这样即时喜怒……脸不累吗?海悧忍着笑想。不过,这真是一张生动有趣的脸。

“太可惜了!”唐梦哀叹,“这么好的卖相,要是头婚还在我一定追他。我就知道,这年头好看的没有新的,新的没有好看的……”

海悧对不熟识的人不会擅自预设,但还是被这一番毫无自觉的物化言论惊得目瞪口呆。

“哦,不是的,”唐梦发现自己被瞪着,很认真地辩解:“我不是嫌弃离过婚的人,但我自己是头婚嘛,娶人当然要娶头婚的。”

海悧能感觉到对方完全没有恶意,进而意识到,他并不是被这番话本身惊吓到,老家村里士人讲话也差不多是这个口吻,他只是不习惯在这个“应当”很时髦、很开明的场合听到这种话。

“你都不认识人家,还是不要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他试图用温和的方式开导唐梦。

“认识有什么难的,说几句话不就认识了吗。”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喜欢的人一定能追到?”

唐梦笑答:“追了不一定追得到,不追肯定追不到啊。”

如果这个土地主少爷真要去追少晗,会碰壁到头破血流吧?海悧这样想着,甚至略微期待有人给唐梦一点教训,但出于项目顺利进行的愿望,他还是希望少晗不会受到狂妄Alpha的骚扰。

尽管没什么自知之明,唐梦的狂妄并不惹人厌恶,那更像是一种笃信自己应当被爱的道心。海悧也常常好奇,怎么才能获得这坦荡的自信,这是不是造物赠予Alpha的蜃气堡垒,欺骗他们去承当一切危险的事:战争,竞技,爱情。

他从酒台上拿了两杯玛格丽特,递一杯给唐梦,后者谢绝了:“我不喝酒的。我爸和我舅都信教,我们家里都不准喝的,就习惯了。”

海悧把多余的酒放回去,唐梦自己拿了一杯菠萝汁,咬着吸管的样子像个无所事事的大学生。说来,他的年纪也不过和刚毕业的学生相仿。

“对了,片子你怎么看?”通常,在这个场合大家只会交换夸张的赞美和祝贺,但不知为什么,海悧觉得能从唐梦这里听到真实的评价。

“很好啊,很厉害,你和燕嘉宜都好棒……不过我还是喜欢旧戏里的演法,后面全是谈恋爱有点怪怪的。”

在传统戏曲里,皇帝和废公主的结合是出于“大义”——永远结束战争的共同愿望。这固然是一个慷慨的举动,也寄托着当时人的和平愿景,但很难说这里面有两情相悦的部分,甚至公主是否自愿都无从证明。诚然,做皇后胜过做倡伎,但“审时度势”的选择和爱情还是有太大差距。

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以爱情为正确的时代,爱情的历史必须得到构建。海悧是这样理解现代戏剧里种种贴补爱情的改编。

“嘉宜哥真是太拼了,那个衣服,我都有点不敢看。”说到燕嘉宜在片中那身等同于正面全裸的舞伎装扮,这个成年Alpha脸上竟然有种小孩子看限制级影片的心虚。

因为没结过婚,连异性的身体都羞于观看?海悧开始懂了眼前的Alpha是哪一类人:他们保留着陈旧的偏见,也保持着同样陈旧的美德。

好像是想让自己快点忘掉香艳镜头,唐梦岔开了话题:“唉,古人真的好容易想不开啊,你说是不是,动不动就要自杀。”

“话也不能这么说,自从有了热兵器,人的自杀率是越来越高的。”

唐梦听到这个结论,露出费解的表情。

“古人听到现代人自杀的理由,也会觉得不值得吧。”海悧转动酒杯,把失去盐粒的杯沿转向另一侧,“其实拍片的时候我有想过,如果我生在景龄皇后的时代,大概也会做出一样的事。因为这就是他们相信的‘正确’选择。我们现在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根本没办法知道。”

唐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不能指望自己做出绝对正确的选择,只是坚持当下这一刻相信的正义,也算是足够圆满的人生了。

离开唐梦身边,他在大厅另一端捕捉到苗邈。苗邈前段时间一直很忙,今天总算有个机会和他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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