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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初吻(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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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山平素称得上气候宜人,只这孟夏时分频频骤雨烦人了些。玄茗在此日久,只消看眼云象便知当天雨水多寡天气好坏。

今日湿气浸骨,空中云卷如絮,灰蒙垂坠,他原想任谁都能瞧出这日子不宜出行,便打消了去蓊郁林间一探的心思——可想归这麽想,却不知缘何老隐隐地心惊肉跳。

傻糯米糕不会这种天还上山罢?仔细思忖起来,上回他也想拿眼直视烈日,看上去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真能晓得天要变了麽?

终究没能说服自己好生待在屋里,男人踟蹰片刻,最後仍是出了门。

白跑一趟也比真让糯米糕有个闪失好些。还没到地儿就落起了雨,水珠打得身上生疼,玄茗心底不安愈发强烈,这股惴惴在抵达那片林子时得到了印证——平时被他收买陪苏云岫玩耍的小动物们见人出现,纷纷急匆匆地凑上来,一只灰毛兔子开了口,少女般清脆的嗓音急切不已:「书生受伤了!倒在前头!」

牠们开了灵智,能吐人言,却尚不能化作人形。纵是瞧见苏云岫跌伤,小小身躯也没法儿帮扶他一把,正围成一团着急,商讨想寻玄茗来搭把手,男人便自个现了身。

玄茗霎时绷紧了背脊,沉声道:「他在何处?」

放在平时,他自可循糯米糕身上那股书卷独有的气味找过去;可雨势太大,水气冲乱了一切,他没时间再抽丝剥茧地摸索,索性直接让牠们带路。

兔子和小鹿蹦躂着领他过去。还没走近,玄茗就见裹着青衫的书生正闭着眼坐在泥地上,面容苍白胜雪,在大雨中摇晃着,彷佛尚未荼靡便被摧折凋零的花。

一颗心被提到了空中,不知是该恼他傻气添麻烦,还是心疼他为寻自己憔悴如斯。思来想去,最终只得一声无奈喟叹,男人一把抱起凉得惊心的清瘦书生,低声谢过指路的动物们後便往山巅居处回转。

蒙上薄尘的泥瓦炭盆被掸净了灰摆在榻侧,玄茗使术催红了新炭,湿泞屋内倏然暖和起来。被安置在床铺上头的苏云岫眼睫轻颤,双颊染遍潮红,自唇瓣间逸出微微呻吟。

还是受凉了。玄茗立在床侧,居高临下地端详他。即便带着糯米糕回来的路上已经用术法蔽去雨水,烘乾他一身湿透衣衫,还治好了扭伤的红肿脚踝,娇气的小少爷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病气缠上了身。

那个老跟在他身边的书僮今日怎地不见了人?玄茗暗想。少年聒噪地很,像个老妈子似地镇日要他家少爷小心这里注意那处,说糯米糕身子弱禁不起折腾,别再这麽勤着往山中跑才好。词儿倒是句句有理,这种要命时刻就不见了人影,莫不是钻着空子偷懒了,才让傻书生独身上了山来?

细微的咳嗽声从苏云岫口中传出,约莫是发起了热,原先牛乳般白净的肌肤此刻和瓦盆里烧红的炭色相类,柔软双唇乾裂竭涸,呢喃着道:「水……」

冷不防听见他说话,玄茗一怔,收回凝在脸上的目光,转身取了杯水。

这时男人又犯起了难——这麽躺着,糯米糕喝水非得噎着不可;可自己这床也没个能依靠处,端是如何才好?

没了别的法子,玄茗只得也坐到床边,将他上身扶起,揽着瘦削肩头,将水杯递到唇边喂他。

烧得迷迷糊糊的,苏云岫对贴在唇畔的冰冷容器本能地排斥,紧闭着嫣红双唇,没有半分通融意味。

玄茗苦恼起来。

糯米糕恁地这番麻烦?给了床休息不够,喂了水还推拒,难道要他以口相就不成?

这主意方冒出个头,玄茗便被自己吓了好大一跳,险些没打翻手里的水。

怕不是被糯米糕身上热气烫坏了脑袋,他怎会生出这番想法?

这厢玄茗兀自骇然,手里搂着的书生喘息却愈发沉重,张着唇梦呓似地喃喃着讨要水喝。男人犹豫一会,终究仰起了头,含了口水,凑近那张滚烫脸庞。

许是真的渴狠了,又或是有别生冷杯盏,带有体温的唇令他松了抗拒,苏云岫这回安分地很,自己乖乖轻启唇瓣,任玄茗渡水予他饮下。

虽说别扭,可他愿意张口,玄茗心中总算安稳了些。正寻思着这下便能拿水杯喂他,烧得通红的糯米糕却冷不防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尚来不及离远的嘴:「水……再一些……」

这下水杯真翻了。才被烤乾的衣物又湿了一片,玄茗大为震惊,差点儿没甩手将苏云岫抛回床榻。

一番动静惊动了此时半梦半醒的苏云岫。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眼帘,在勉强看清揽着自己的是何许人後似也怔住了。

「恩公……?」

玄茗原想他如今清醒过来,下一步约莫是要挣脱自己;可只消一瞬功夫,虎妖便明白了糯米糕压根没醒,只不过是张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做梦罢了。

「恩公,你来迟了……」

苏云岫不仅没半分离开他的意思,反倒将身子挨得更紧了些,靠在男人宽阔肩上抽噎着:「我、我已不在人世间了……如今、当怎麽报恩才好……」

「……」

被他委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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