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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士谦的记忆3(2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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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照相之后偷偷把她的分我一半。我拍照时看见她偷偷吃了一颗糖,把糖纸沾在鼻头上玩,就笑了。”

“哥,你就这一张笑着的,舍得给我吗?”

“…就是因为这是唯一一张,所以才要给你。”

那张照片,被蒙士谦随手翻开《刀锋》的某一页夹了进去,页顶处写着:「…认为人生最大的满足只能通过精神生活来体现,他本人始终抱着无我和无求的态度,走着一条通往自我完善的道路…」

离开时,南云峰一如既往地离在门边,目送着蒙士谦的背影消失在韫色渐浓之中。到家之后,这本《刀锋》就被夹在了书桌书立之间,蒙士谦相信自己是没定力如南云峰那样书读百遍,便按着南云峰的说法,闲暇时拿出来此书,翻开哪一页就读哪一页,读的时候想起来什么就写什么——虽然这本书上已经写满了南云峰自己的笔记了,蒙士谦就把自己的字体挤扁了,藏进南云峰的笔记之间,他喜欢这样,南云峰的字体没有刻意地落笔画,行笔如流水,落笔如烟云,横与竖的折角都是温厚婉转的,而蒙士谦的字体却格外有态度,有任性恣意的格调,他将自己的字写在南云峰的字之间,就好像让自己的身体被南云峰的灵魂温柔地包裹。

心情好的时候,蒙士谦能多读几页,有时甚至能入迷,心情不好时,他半页也看不下去,就有些后悔从南云峰那里要来那张黑白照——蒙士谦在阅读时,注意力总会忍不住被这张照片吸引。

他把这张照片,作为自己一辈子读书使用的书签。在照片的背面,蒙士谦写下这样一行字:

「哥,这辈子我还有机会看到你像照片里一样笑出来吗?」

机遇

蒙英亮生的健康,蒙士谦又给他起了另一个小名,叫做六四。因为他出生后上秤六斤四两,和隔壁陈二町家里的大公鸡一样重。阿琴奶水不足,就把六四抱去给有奶的乳娘们喝奶长大。他虎头虎脑,和蒙士谦一样不爱哭,但就是闹腾,半夜三更睡不着,非要把爹娘和老爹老娘全闹醒陪着他,给他一双木筷子,抱到厨房里对着锅碗瓢盆使劲地敲,搪瓷缸子敲掉了釉,陶瓷饭碗敲出豁口。这性子磨人,但有一件稀奇事,是每次蒙士谦带着他去南云峰家串门,这孩子立刻安静,要南云峰给抱着,摇晃两下就睡着了。蒙士谦说,哥,你家里怕不是有什么神力吧,我儿是个小老虎,进了你家就成小猫了。

南云峰看着熟睡的小六四不语,把他的额头往自己脸上贴贴,蹭蹭,亲亲。

阿琴月子一出,就在晚上主动要起来。说是想赶紧给老公生个女儿,这样儿女双全羡煞旁人的。她继续使南母的那个方子,但打从生了孩子之后她的月信彻底紊乱了,有时候一个月哩哩啦啦身上十来天,有时候两个月身下不落红。这急得她掉眼泪,专在蒙士谦趴到她身上完事了喘的像头牛的时候掉泪。(徐家清的批注:在这个事儿上,似乎阿琴忘记了上世纪一个叫做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当然,也可能是老东西给我讲的时候夸张了,他很能扯淡。)蒙士谦这时候的第一矛盾还是琢磨南云峰的那些话,并没心思孕育第二个孩子。阿琴又摸着蒙士谦的那个说,我们生了第二个闺女,可以寄养在别人家,或是自己养着,只管说她是我们侄女,外甥女啥的,蒙一蒙就能过去,不会罚超生款的。蒙士谦看了看她,身子兴奋着,但脑子里并没有做爱的欲望,他扭了身子自己一边用手弄,一边说:

“老婆,我死都不要你生了。我一想起来你生六四的时候就后怕。我现在逐渐感觉到,我得到什么东西,都比不过你和爹妈,还有云峰哥好好的。”

阿琴竟哭了,哭完了就钻到被子里用嘴舒服蒙士谦,舒服过了,她贴着蒙士谦的背,说着,士谦,你好爱我啊,我是想报答你,才愿意给你生女儿的,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要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掐算月信,去喝南妈妈那个方子了,那药真真喝的我腰酸背痛,哪次弄完了,我都大半天爬不起来床,身子像空了一样没力气。

第二天夫妻二人就去卫生所上环去了。

日子过着,流水一样。日头东升西落,月牙东升西沉,风雨雷电,换尿布,哄孩子,炼钢炼铁,大锅饭,记粮票的小本本,趁孩子睡了和阿琴幸福,偶尔携着六四去南云峰家里坐坐,不说话,孩子扎牙了,摔着了,能说话了,爹妈身体越来越不行,爹连肉汤也喝不了了,自己越来越信佛,越来越喜欢用阳寿来赌咒…

这就是蒙士谦的生活。他不敢说这样带着酸甜苦辣咸的日子过着是低的,是差的,他已经得到很多旁人家得不到的东西了,稳定的工作,能解决温饱的生活条件,父母都健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坦白的说,他可以算是钢厂里头相当让别人看着眼红的人。他们蒙家绝对担得起苦尽甘来四个大字。

就连要克服重重阻碍(徐家清的批注:我认为老东西的重重阻碍是指他总会忍不住去看南先生少年时的照片因此会走神…额…)去阅读的《刀锋》,蒙士谦也断断续续读了将近三分之一了。

但他越发迫近南云峰的那一番话的终点。越是迫近这个问题的真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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