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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骇然潮涌踟蹰心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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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顾昔一脸沉思,陆向真不多为难,直接坦言:“当年修真界交战之时,玄清曾救下不动城城主莫观松,此举引来诸多猜忌,更要命的是,玄清刚走,莫观松不刻身亡,不动城认定玄清有杀手之嫌,彼时因为战力不足,才得以缓和剑拔弩张的局势。”

“他们是说,师尊杀了莫城主?”顾昔问。

“你相信你师尊吗?”

顾昔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陆向真欣慰地叹了一口气:“如今的不动城虽然声势大不如前,可江湖到底是遍布杀机,你既是玄清的徒弟,留在逢缘山庄,自然才是最安全的。”

“可师尊曾说……”顾昔一激动,险些要将自己偷听的事情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果断地住了嘴。

“他说什么?”陆向真问。

顾昔斟酌再三,难耐心中焦灼,迫切地想知道答案,索性心一横,负拳行一跪拜之礼。

他是个聪明人,直觉有什么误会即将呼之欲出,却不敢自行承认,一定要假借他人之口。

“晚辈曾闻师尊与庄主议谈,庄主提及我时,师尊答曰‘恐为其取而代之‘,弟子……不明。”

陆向真先是皱眉,而后脸色凝重:“你这小子……”他拉起顾昔,拳头撞了撞他的胸膛:“你不会因此记恨着你师尊吧?”

顾昔双唇紧唇,心中突然紧张起来,如果保护他就是理由,那么云之衍所做的一切全都合理了起来,可是……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他是怕被你取而代之!他怕你径自下了山,替他对上那些仇怨杀心,替他命丧黄泉!”

……

顾昔的双手骤然捏紧了拳头,跪在地上,就这么受着、听着。

“我不曾过问玄清重拾心法缘由,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与你有关了?”

陆向真的眼睛里迸射出苛责的审视,屋子里的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会逼得你师尊如此!”

顾昔像是失了声,眼里除了迷惘,还有几分不知所措。他像是静止在了屋子里,灵魂早已飘荡不知所踪,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躯壳。

“啧!天意弄人啊……”

陆向真背过身去,看着门外满庭的积雪,语气无端地落寞。

“让他有了心的人是你,让他失了心的,到头来竟然还是你。”他长叹了一口气,朝着顾昔摆了摆手。

抚过附近一石一木,顾昔记起来,自己从前最喜欢拉着云之衍在这棵老槐树底下闲坐,每每在那边坐着,不出片刻,他就要一歪头栽倒进云之衍的怀里装睡,装着装着,就萦着药香真真睡着了。

他那时大概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清雅出尘的男人,如果没有那场心魔变故,他现在说不定还能拉着师尊坐在树下,共尝一坛美酒。

顾昔很清楚自己的心魔,按照庄主的说法,他的神志是被云之衍的一缕精魂带回来的,精魂残破不堪,原来他早已在梦中,亲手折辱了云之衍。

他后来又做过无数次有关云之衍的梦,性与欲的冲撞,恨与血的纠缠,师尊的痛楚总能让他的痛快更多上一分。

他其实从前并没有多么重视真诚,他想着只要自己真心待人,总不会活得太糟。他相信这世界上总有人不会欺骗他,因而也总能收拾好短暂的悲伤,期待着与下一个人的相遇。

可他没有想过,为什么到了云之衍这里,自我安慰就失效了。

谁都能骗他,可云之衍不能。

唯独云之衍不能。

为什么?

是付出了太多,仰慕得太小心,跟随戏班子辗转途中的一面之缘,是他再见云之衍时喜出望外的冲动。

他永远难忘躲在树丛中的一瞥,仙尊负剑而立,周遭腥浊遍地,独他一个白衣不染俗尘,站在黄昏之下,镀起一层金边。

他向往那个人。

那个人……教他武艺术法,替他拦截杀机,为他塑心转性,将他保护得周周全全……

可他都干了些什么呢……

趁人之危,寻乐消遣,玩弄心意,以下犯上。

他甚至还想拿捏他的命。

顾昔抬脚猛地踹了一下树干。

师尊此时应该已在山下落了脚,说不定已经在煮雪烹茶,只等他报完信追来就一同启程,他突然之间有些不敢面对云之衍,内疚与纠结困在心中,让他难受生堵。

他都不敢细想自己对待云之衍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如果可以,他想要光明坦荡,戳破二人之间的玻璃纸,把误会全部消除,回到从前,或者更亲近,可终究今时不同往日,从云之衍斩断情丝的那一刻起,过往所有的纠缠,都随着他的冷情冷性销声匿迹。

日后,他只怕连多余的目光也不愿再分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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