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古代青楼杖责sp)上(5 / 7)
可以回床上多歇一会儿。
说起来,这扎花的手艺还是凤师父教的。
那是我到万菊楼的第一年除夕,想起家里爹娘和姐妹,偷偷抹眼泪。
凤师父看见了,拿出纸来教我叠纸花,给我找点事情做,他边折边说:“到了这里,就别想以前的家了,万菊楼就是你的家。”
我折得心不在焉,眼泪打转,他叹口气:“我来时,比你还小一岁,先是打杂,然后再跟着师父调教,一开始也起想家,可后来就不想了。”
“为什么?”
他放下纸,一字一句道:“十几年的血浓于水,我爹只为十两银子就把我卖了,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那我爹也……”
“我家跟你爹的情况还不一样,你爹拿钱是养活家人,我爹呢……”他自嘲一笑,“拿钱去赌,先是卖了我娘,然后又卖我。”
我想了想,似乎他更惨一些。
他扎完花,看我还是笨手笨脚,便手把手教,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温温软软的话语流淌进心坎里,忽然间,我不觉得难过了。
2
门外有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
我背对着门,也不回头,只当是钱管事来催,低声道:“已经快做完了,还差几个,劳您再等等。”
“等?”上挑的语调让我呼吸一滞。
来的是凤师父,他说话一向如此,心平气和时不显什么,但只要来了脾气,声音就有些尖锐,透着不耐烦。
按理说,像我这种低贱身份应该下跪迎接,可我实在动不了,只能手撑桌面弯腰欠身,心中暗自祈求他不要计较这些。
然而我忘了,来了脾气的凤师父最会斤斤计较。
他看了眼简陋的屋子,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不仅身价掉了,规矩也忘了,我好歹教了你一年多,你这当徒弟的不该行个跪拜礼?”
这是故意难为我,可我不敢不从,双腿打软,咬紧牙关慢慢跪了下去,膝盖触地的瞬间,臀上撕裂般的疼,腰也直不起来了,就这么软趴趴地伏在地上,眼角流出泪。
过了一会儿,他问:“看见我是不是很意外?”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来我这里还是重回万菊楼,小心翼翼道:“我心里一直想着师父,因此再见面是意料之中的。”
他钳住我的下巴,面容冷峻,目光闪着火花:“你是得一直想着我,要不是我,你那有那么风光的时候。”
3
我十六岁被卖进万菊楼,十七岁成了艳倌头牌,这其中,凤师父功不可没。
他让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乡下少年,一跃成为万菊楼艳倌初夜拍卖价最高的美人。从这一点来说,我的确该感谢他,让我在某种程度上做到了另类的名留青史。
可我也恨他,他用全部的热情把我调教好,又亲手将我推出去,成全别人。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他无所事事时的消遣,以及逃离万菊楼的垫脚石。
4
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形的,也许早在他决定让我参加两年一度的头牌竞选时,就已经谋划好了。
但我那时还不知道,傻傻地为自己的新名字而苦恼。
在万菊楼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出师之前要先起个艺名,可以自己取也可以调教师父取。但取字有讲究,艳倌要名里带玉,清倌则要名字中彰显日月星辰。
我本名阿玥,其实已不用重起,但凤师父说初夜之后便是另一种人生,还是新起一个好。可楼里公子众多,常用的寓意好的字用过不止三四遍了,实在想不出新颖的,于是他专门找到经常来楼中玩耍的一位风流才子请教,那位据说是高中榜眼的才子摇头晃脑一阵,最后大笔一挥,写下了“??”字。
凤师父拿给我看,我想了半天,支支吾吾说:“玥献这名字不好听。”
“傻子!”凤师父拿眼白我,“胡关切,念环。”
我又念了一遍,这一回顺耳许多,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名字和凤师父的若璇一起读来说不出的舒服。
5
不过有一点很可笑,起了艺名之后,全楼的人都用新名字叫我,只有给我起名字的凤师父,依然阿玥阿玥的唤。
直至今日,仍然如此。
“凤师父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我艰难道,“纸花还未扎完。”
他看了眼桌上竹筐里的纸花,冷笑一声,拂袖将篮子弄倒,五颜六色的纸花掉到地上,他随意走了几步,辛苦做好的花朵支离破碎。
“看来你得抓紧时间了,日落前完不成,就再挨二十板子。”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我抽泣,“若是你恨我,就杀了我。”
他不置可否,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放到桌上:“这个给你,别留下疤坏了生意。”
6
凤师父走后,我费了很大劲才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双腿站住,重新做活,身后棒疮疼的要命,每扎一朵花就要停下来喘口气,消化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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