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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在心底悄悄跟每一个角落说再见。

最后关上防盗门的时候,付远书的手在门把手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放手后转身快步下了楼,好像再停留一会儿,他就再也不忍心离开了一样。

我们下了楼,走过小巷和大街,这场景是如此熟悉,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无数个下午,我和他们俩披着夕阳回家,谭谅仿佛只是走的慢了点,只要我们回头,就能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付远书走到车边,转过身来,似乎想要最后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宽厚的大掌在我头顶轻轻拍了拍,说,回去吧。

我看着他上车,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渐行渐远,像是一尾鱼儿一摆尾消失在汪洋大海,最终再也看不到了。

我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去,搭公交车回家去。

新房子有小区,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户型好,楼层低,地理位置也不错,新邻居们都很友善,可我仍然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掉头回到那个又破又老的房子里。

十七

我回到家里,把付远书送我的碟片放进CD机,盘腿坐在地板上安安静静地一首一首听过去,里面有当时付远书和谭谅成人礼的时候送我的那首歌,有两首他喜欢的翻唱,还有一些我没听过的新歌,谭谅的声音通过音响响起,使我有一种和他隔着时空交流的感觉。

不知不觉,放到最后一首歌了。

那是一首翻唱,原曲并不是特别火,到现在评论也没到999,这首歌刚发的时候,谭谅就特别喜欢,他外放给我们听,放完了还问付远书觉不觉得这首歌很像是在写他们。

他放歌的时候,付远书正很专注地看专业书,听到谭谅问才回过神来,并没有听见歌词,于是问谭谅能不能再放一遍,谭谅应该是已经记住了旋律,他没有再用音响给付远书放,而是只拎了一把吉他,坐在窄窄的窗台边,自己唱给他听。

“只你爱我时,我和人间才得以团圆

人类的脆弱痛苦,都薄到看不见

爱将我过去赦免,你填补此后残缺

汹涌而来红尘万千,我只向你沉湎

只你爱我时,温柔月光才向我垂怜

玲珑心窍不稀罕 偏爱俗气肤浅

拥紧心爱的灾难, 刀尖上愉悦缠绵

放任成瘾, 一日浪漫过一百年。”

抱着吉他的青年眼睫轻动,任窗外的月光轻柔地洒在他身上。

唱完最后一句,谭谅一扫弦,从窗台上跳下来,三两步走到沙发前,在付远书身边坐下,笑着望着他,问:“好不好听?像不像是在写我们?等我合约到期了,我就去翻唱这首歌好不好?”

付远书注视着他的双眸,静静地等他讲完,把他揽到怀里,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发顶,回答道:“好啊。”

那时候谭谅的合约还没到期,他去谈授权的时候还不太方便,也就是说他还暂时不能翻唱并且发布。

但是他还是翻唱了,并且把这首歌录好,做完了后期,静静等着能发布的那天,告诉全世界,他和付远书是多么相爱。

可惜,他永远等不来这一天了。

我听完这首歌后,独自坐了很久,最后当我把碟片从CD机里取出来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

我郑重地把碟片收好,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因为我知道,付远书和谭谅这两个人已经从我的世界里离开了。

他们像一场梦,在意料之外到来,在猝不及防中离场。

付远书回北京后几天,我的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我被北京某重点大学录取,读新闻学。走的那天,我父母去站台送我,还是那个熟悉的站台,三年前那个熟悉的场景历历在目,却有两个人失约了。

我早已不是那个在分别时还会嚎啕大哭的小女孩了,可我是那么希望谭谅还能在上车前抱抱我,付远书还能告诉我受了欺负给哥哥们打电话。

但我终究只能叮嘱父亲少抽烟少应酬,叮嘱母亲不要太累注意身体,然后平静地和他们拥抱,告别,登上列车,等着它待我驶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谭谅说的对,我们都该向前看的。

十八

我大学这四年,过得很忙碌,很充实。

除了课业的学习之外,我加入了学校的青年志愿者协会,组织了艾滋病宣传志愿小组,尽自己所能宣传关于艾滋病的知识,希望能帮助艾滋病患者摆脱外界的歧视。

大学期间我也试图过去找付远书,我忙他更忙,四年来也没见过几次面,大多数的交流也仅限于逢年过节的问候。我只知道付远书现在似乎是做传染病领域的研究,已经有很大建树了。

我不知道谭谅是具体是哪天去世的,而且他选择海葬,我也没有可以凭吊的地方,更无从跟付远书谈起这件事,怕让他伤心。

后来我保送研究生,然后又到国外去交换,那段时间几乎彻底和付远书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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