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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短篇(7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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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噤声的手势,施法让怀中重黎睡得更沉,明月星照,细碎水浪涌上琴台,须臾将岩石晕成深黑。他偷偷亲亲重黎额角,闭眼睡了。

仙灵纵有通天之能,天道之下仍为蝼蚁。区区血肉之躯,又能算什么呢?

上界人抛下诱饵,下界人趋之若鹜,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修士贪欲无底,竟想杀鸡取卵一劳永逸,吞食仙灵增益修为,从而登临上界证道。

这不该是重黎该有的命数。

长鸿将人从小常山引至大常山、决意玉石俱焚之前都很觉荒谬。他回望重重云海,残骸堆叠,已将雪白染作猩红,就如同那些修士狂乱的眼——

世间诸相,他独舍不得重黎,也只一个由他为之命名的重黎。

纵山灵集日月精华蕴生,也无奈势单力薄。周有虎狼环饲,后有心之所系——他退无可退,明白来年是不能再与那小东西邀月共酌了。

大常山山峰被生生削平、崇华派大能身死道消那一日,山灵长鸿独立山巅,声罪致讨。

他最后如是道:

“——逆天修道?修何道?纵困心横虑,难脱因果束缚,难离天理人情……为求长生戕害不辜,断六欲舍人亲,便是你们的道?如此之天,如此之道……续鹜短鹤,不若弃之!”

重黎毁去小常山尚未成型的阵法,脱困赶至时已曲终人散。

大常山焦土遍野,不闻人声,既为死地。

长鸿祸害之称绝非浪得虚名,造了千百桩杀孽,离黄泉还有一步之遥,仍忙于挑拣完整的骸骨逐一震碎。他满怀歉意地望了望重黎,在重黎触到他身躯的一刻散作飞尘。

重黎想他没准会疯。

可有时恨就恨在过于清醒。他很清醒。

重黎其实不大爱酒,那年的百仙草酒,他堪堪饮了半坛,余下的都妥帖地封存在小常山内。长鸿走后,他出人意表地花了几年去烟街柳巷醉上一醉,去走故人踏过的山水,最后又回到了大常山,在那些独居幽谷的年岁慢慢练就了千杯不醉的酒量。

在重黎看来,万物生死消亡都与他人无关,只是少了个拿酒坛灌他的长鸿,有些失味罢了;在鹤大爷看来,这小屁孩确是活得好好的,不过是成天饮酒,让另一个长鸿在自己身上活过来罢了。

白鹤在下界呆久了,心肠也叫三千红尘磨得发软,忍不住道:“小屁孩,你仔细听清楚了,长鸿没死!”

重黎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它臆度这小屁孩没听到心里去,急得跳脚:“本大爷要有半句谎话,就受天打雷劈做一只烤鹤!”

话音甫落,即有黑云聚拢,天昏地暗,山雨欲来。重黎抿了口酒:“吹。”

鹤大爷壮士断腕:“真没骗你!那些修士一心欲破碎虚空登临上界,上界仙神也常来下界转转历个劫数,长鸿就是其中一个。他和你……咳,有这缘分,本是一环注定的因果,再过百来年这小子换张皮囊又是生龙活虎好汉一条,再历一回磨炼就可回归上界——”

一道手腕粗的掣电当头劈下,鹤大爷鬼哭般地嚎了一声,重黎及时挥手一挡使其免落得半边烤熟的惨状。它方就着义气壮胆,给这么出吓成了憷头,瑟瑟发抖不敢再漏天机。

长鸿替重黎而亡是因,这因果如今化作断痕贯穿了他一边眉毛,他扬起这条眉拍拍白鹤,从容道:“你不必顾念我,直说——我生来就是成全他归界的顽石一块虫蚁一只,还得陇望蜀希求上神青眼相顾,自以为是痴心妄想,不就结了?”

鹤大爷刚发了毒誓,不好说谎蒙骗他,怪不是滋味地点了头。

重黎默不作声又喝完一坛酒,踉踉跄跄一路走回了小常山。

在他陷入沉眠的百年间,崇华派失却了精通弑灵之阵的大能,只能退而求其次,退居小常山靠残存灵气过活,却仍怀想往日荣光,另辟洞天,将门派殿阁建得富丽堂皇。

又百年,重黎心魔难除,亦在渡劫时毁去肉身,成了一抹靠饮旧事度日的残魂。

人事沉浮,俯仰之间为陈迹,如今小常山上,只有一鹤一林,一个辉煌不再的门派,一个喝不空的酒坛,和一个徒具形骸度日如年的酒鬼。

(5)

虞槐终于在日落时分寻到了被荒草掩盖的第八处阵法。

小常山极为怪异,山径中灵气皆无,而隐于山顶上方的崇华遗址内却处处充盈,得益于废寝忘食的苦修,虞槐这漏洞水桶封上孔后很快便汲了半桶水。

这小鬼有点是有些修士始终望尘莫及的,他沉得住气。

就是当年一人独对气势恢宏的涯山山门,于剑阵前被宗主以生了铁锈的废剑砸了脑门,他也就规规矩矩受了,丝毫不露委屈。

宗主踹开从剑阵中捞来的废铜烂铁,拎起骨瘦如柴的小孩,像提小鸡;小孩瞪着眼像一只幽魂,指甲前端开裂外翻,沾着泥巴的指肉还渗着水。涯山宗主不为所动:“长老说你福如海渊,日后必居我派牛耳。可天下结有仙缘俯拾即是——你以为你有何倚仗,可入我派山门?”

虞槐捧着那把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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