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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报恩(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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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觉如此算苦。」

他话气软了不少,还带着些安抚,原以为自己多半要被冷脸驱逐的糯米糕迷迷糊糊地,不明白男人态度为何丕变,只知此时约莫是卖乖的好时机,一双杏核般的眼亮了起来:「恩公若不需钱财,可还有什麽想要的物事?」

昨日虽也问过一回,可当时男人还没这番好说话;现下若不把握恩公这稍纵即逝的心软,怕是再没这番机遇了。

玄茗不料他吃了接连而至的闭门羹後仍未作罢,这下除去无奈外只余下好笑:「苏老爷可知你如此急於将家产朝外撒?」

早已直起身的杜仲被这话说到了心坎里,简直要忍不住抹泪。

少爷这恩公真是世间少见的磊落,他实在不该怀疑男人是想从小祖宗身上诈取钱财方连连使这欲拒还迎的戏码。

见他搬出苏老爷,糯米糕反倒理直气壮起来:「恩公无须忧心,父亲肯定只会说我给的少了。」

他是苏家独苗,又是两老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儿,哪里不值这五十两了。若非杜仲担心他遭人欺骗,来这岷山也没带上多少银两,他便是拿出几百两也使得。

後头的杜仲垮了脸——少爷说得没错,依老爷夫人疼爱他的程度,这话绝非空口胡言。

还是块身价挺高的糯米糕。玄茗见他昂首挺胸,俨然一副让自己尽情开口的模样,唇角不知怎地便翘了起来——自然,为了别使苏云岫过於自满,那一点笑意很快地又被压抑下来——:「你除去这钱,还能给我些什麽?」

这一问难住了苏云岫。

不要钱还能给些什麽?他回身看了看散落遍地的摆件:「这些小东西虽不起眼,可都精雕细琢——」

「这些不也是钱财买来的麽。」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我只要不是用金银买来的物事。其余我受之有愧。」

说到这份上,糯米糕也该知难而退了。玄茗凝视他因为难而咬红的下唇,心底掠过一丝惋惜——倘若如此,今日便是最後一回见面了罢。前後和这小书生纠缠也有近半月,竟也习惯了这白白软软的糯米糕占据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一隅。日後不再有机会碰上,说不定还会偶尔忆起。

他这厢兀自沉浸在淡然感伤里头,半点没察觉上一刻还眉头紧蹙的苏云岫已然舒展眉宇,晶莹鹿眼盛满了笑。

「我替恩公打理家中,直到离开这山为止,」看不见身後书僮大变的脸色,苏云岫弯起秀致眉目:「这下便不费钱财了。」

「——你别说,这老虎同你原形还真有几分神似。」

此时天未破晓,只有些迫不及待穿过云间的日光碎金般流淌大地。乘着兴致将玄茗屋内屋外逛了一圈,九皐伫足於友人待客的小几边上,拿起搁在上头的木雕老虎把玩:「你若烦他,设个结界让他寻不来也就是了,何必在此挖空心思想如何摆脱?」

似他们这番居於人烟之所的妖,自有些手段防止身份暴露。简单的结界阵法便是其一。除非是那通晓奇门遁甲者,否则普通凡人就是在阵外绕上半日也瞧不出端倪来。

「……我以为他不过说说,倦了便不来了。」

这话违心地很——玄茗自个心里有数。

苏云岫既能为寻自己踪迹而日日上山等候,又如何会明白何谓半途而废?

既是知道糯米糕不会放弃,缘何不像九皐所说那般断了他念想?

白鹤妖瞟他一眼,见男人不言不语,只眼里微起波澜,就知他压根没嘴上说的那番抗拒:「成了,咱们认识多久了,老实点儿,你不挺喜欢田螺姑娘的吗?」

他俩少说十几年的交情了,以往也不是没有其他凡人被玄茗所救,见他长得好便想藉口报恩蹭上身的,那时虎妖可不会烦恼当如何拒绝。

猛然被道破心思,玄茗脸上一绷,瓮声瓮气道:「我不——」

「恩公——」

话音未竟,外头脚步声与呼唤声接连响起,屋内两人不约而同止了话音。九皋耸耸肩,走到後边窗棂处化回原形:「行行行,你不喜欢,那便委屈点儿忍耐下去罢。」

语毕也不待他分辩,迳直振翅而去。

玄茗亦无暇理会好友话里昭然若揭的揶揄——听这动静,糯米糕立刻就要到屋前了,若不早些出去迎他,免不了又要被他黏着用担忧神色嘘寒问暖半晌。

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只是不想被糯米糕缠着说话,还是不愿见那张脸上出现笑以外的神色。

「少爷,您过来点,这儿晒不到日头。」

自打苏云岫下定决心要来这茅屋「照料」男人起,杜仲自起初的坚决阻止到如今随波逐流,只要求小少爷最晚待到日落时分便要回庄子上,不过花了几日功夫——他家少爷太明白他软肋何在,只道届时自己与丹薇成亲时必定让夫人给上一份厚厚的添妆,再提拔她到苏府产业下的绣房做管事娘子,杜仲便全没了要拦阻的想法——报恩何等重要,他家少爷读了这番多圣贤书,哪儿会做错事呢?自己只需盯紧点儿,真有什麽苦活累活都揽到自个身上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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